嫁炔

过激洁癖滚

答案在风中飘荡.

睁开双眼。

这时候能听见海浪有力的呼吸声,世界那晶蓝透明的容器,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流光溢彩。盛装着一切,一声一声传来的还有海鸥的鸣叫。潮汐冲上沙滩与之紧紧十指相扣,缱绻缠绵又恋恋不舍地分离,深色的痕迹是余下的温度。仰望天空,惊叹其纯粹的蓝色,零星的云安详地当着点缀,跟着太阳并肩着俯瞰地面上的风景。炎热潮湿热带季风气候的夏风中带有海水特有的咸湿味蔓延,却温柔地像个母亲,用怀抱包裹着一切,脸颊被她的手轻轻地抚摸。舒适地真想让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。

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眼前,朴棱拍打空气的声音在耳畔,它在身边盘旋两圈缓缓地降落,轻盈地踩在细腻的沙地上。那是一只白鸽,似乎从海上飞来,茫茫无边的是大海,它飞了多久才到达了想要休憩的港湾?它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出一步,小脑袋灵活地转动,眨着黑曜石般的眼珠好奇地张望。口中衔着一根短短的墨绿的枝条,一片深青的树叶堪堪掉在上面,摇摇欲坠。这时又吹来一阵风,跟醒来时咸腥海风不同,混杂着不同寻常的奇怪的味道。但它并没有杀伤力,只不过风一吹,那脆弱的树叶便挣脱了枝条,如一只自由的蝴蝶轻盈地飞走了。

天地宽,浪起伏,海鸟嬉。本是那般详和的日子,还未沉醉于此,却忽然生出疑惑——

我是谁,这又是哪里?

有了问题,便再也无法忽视。想寻找答案。焦急彳亍,无措四下探看,惊异发现身后竟是一条绵延的道路,金色的沙粒在那里渐渐褪去,褪下皮苏醒的蛇一般百步九折绕上远方的山峦。是的!那里有山,它铁青着脸杵在并不算太远的另一头,像是刻意板着脸的老爷爷,满山的绿是生命的色彩。让人惊异的是,半山腰上还有袅袅炊烟,悠闲地飘飘摇摇升上青天。

到那边走走吧。

仅留在此处也的不到答案,不如尽心去寻找一番。寻找记忆的路程也许是相当漫长,但没有关系,至少还可以去有人的地方问一问。

赤脚前行踏入漫漫远方,离开了天涯海角的岸边之后,又成了一番风景。石板道路像是专门铺设,光洁整齐,踏上去轻轻地一声“啪”,石板的温度从脚底传来,温暖舒适。身边则是荒草丛生或灌木丛丛,黄中带青的野草们吹拂下摇头晃脑低低呢喃,弯下腰时隐隐露出他们无竟间藏着圆形球体。那只是半个轮廓,另一半沉在泥土里,身上斑驳覆着青苔,看来是在那里沉眠了许久了,那是什么呢。风忽然大了,野草们更加卑微地低头躬身,向远瞰望去便惊奇地发现了更多这样的深色物体,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,它们沉默着,心中藏着他们的故事。

突然,他的头一疼,模糊的记忆一丝丝渗进他的脑海,他突然记起了,这是那用来打仗所使用的炮弹,一颗便能将一幢房子砸得粉碎。他害怕地朝身后看去。身后如常,身边是荒野,远处是令他苏醒的大海,一切都没有变,平静地不太真实,眨眨眼似乎看到这荒原上有着丰收的农田与大片大片的人家,小孩嬉戏打闹穿过石板路,黄狗跟着他们一同掩藏进草丛里,笑声响彻田野。

此后,他不再走地随心所欲,他实在琢磨不透,被遗弃的炮弹与繁华村落或是跟自己有什么联系,他甚至在此处加快了脚步,在空旷地可怕的世界中奔逃。

直到他踏进深林。

欢笑声从不远处传来,叫不出名称的大树遮天蔽日,将欢笑声锁在这片深林之中,裸露在外的粗壮的树根蜿蜒曲折为他指引前去的方向。而他也看见了炊烟的源头,闪烁着热闹的红色。哦,那不是炊烟,那是盛放的篝火,好几个人围着篝火唱着他们独有的民族歌曲,其乐融融自在非常。他看不清他们的脸,但他们发现了他,挥挥手热情地邀请想让他加入他们的欢乐。

这大概不是真的,他想。

一颗将要滴落的水珠在边缘凝聚,颤颤巍巍落下,啪地一声打碎了由美好梦境铸成的镜子。尽力睁大自己眼眸却无法看清任何东西,所有的事物染上了硝烟的气息和温度。零碎的微弱的光芒像是神吝惜的恩赐,但那只是燃烧后噼啪作响,把房屋烧成灰烬的残余的火星。惊慌受难的人们已经疲于尖叫,甚至那尖叫也会给他们引来灾祸——死亡,。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,终究无法避免为死亡的终点。战争,那是战争,战争席卷而来便是久久不息,毁灭大地收割生命,所有人卑微地活着,在漫天硝烟下活着。哪还有一点鲜活的样子。

他那一下是被一颗炸弹炸晕过去了,如今他完美幸存还做了一场大梦,伤痕累累却创造了一项生命的奇迹。但他不再想战争了,他想去看一看蔚蓝的大海与天空,看一看叼着橄榄枝跨越了大海的白鸽,看一看正在慢慢复苏的田野,看一看虽然不认识,也不同国籍但是依旧凫趋雀跃,欢声笑语的朋友们。

“呜——”,一声微弱的哭腔从不远处的一堆废墟中传来,他挣扎着从土坑中爬出来,没有来得及抹把脸,也没去想起自己的名字,便奋不顾身朝那个方向跑去。

风刮得很猛烈,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脸颊使他清醒。他突然想起了这是卷走那橄榄枝上那唯一一片树叶的那阵风,空气中不只是弥漫着硝烟的味道,还承载着在此处每一个人都渴望的那件美好。

至于那天的到来的时日为多久,无需疑问:

 

答案在风中飘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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